11月的四川叙永，山里的风裹着湿气往骨头里钻，罗女士坐在自家院门口的石阶上，目光锁着门口那条铺着碎石的小路——那是儿子罗某程最后可能走过的地方。两个多月前的那个下午，她在浙江温州的服装厂车间里，握着缝衣针的手突然抖得厉害：母亲的电话里，哭声像尖刺扎进耳朵：“程程……程程不见了！”
程程还差十几天才满2岁，从满月起就跟着外公外婆在枧槽苗族乡九龙五社生活。9月18日下午2点15分左右，外婆要去院外不远的地里砍根竹子——“就几步路，来回十分钟”，她把孩子留在一楼堂屋，桌上还放着外公刚放下的手机。可等她扛着竹子回来，堂屋的竹椅还歪着，孩子的小鞋子却还在门槛边——人没了。
外公当时在二楼换灯泡，中间下楼一趟，看见桌上的手机，以为孩子跟着外婆出去了。等老两口反应过来，村里的大喇叭已经喊得震天响：“谁家见着程程了？穿白短袖、黑白格子裤，右手腕有个脚印胎记！”二十几个村民举着锄头、手电筒，把村里的巷弄、菜地、猪圈都翻了个遍，连村头老槐树下的土洞都掏了，可连孩子的影子都没找着。下午4点多，派出所的警车鸣着笛开进了村。
得知消息时，罗女士和丈夫正在服装厂的流水线上。“我们当晚就买了最快的火车票，坐了17个小时硬座，脚肿得连鞋都穿不上”，罗女士揉着发红的眼睛说，“我脑子里全是孩子的样子：刚会走路，腿还晃着，上次视频里还举着玩具车喊‘妈妈’……”
回到老家的第一天，他们就跟着警方进了山。村里的后山有片茂密的竹林，河边的石头缝里藏着暗礁，罗女士光着脚踩在冰冷的河水里，手指抠进石头缝里找孩子的衣角——可除了青苔和碎瓦，什么都没有。“他刚会走路，连鞋都没穿，踩在石头上肯定会哭”，罗女士说，“就算自己跑出去，也走不了几百米啊……”
村里的大路上有监控，可调出来看了几十遍，连孩子的小身影都没出现。乡政府的工作人员来了，周边几个村的村民也来帮忙，他们把后山的每片灌木丛都扒开，把河边的水草捞了一遍又一遍，可结果还是“什么都没有”。“如果是出了意外，当天那么多人找，也该有个痕迹啊”，罗女士摸着孩子的玩具车，声音里带着哭腔，“可我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，连蚂蚁洞都没放过……”
两个多月来，罗女士的手机从来没关过机。她的微信里，存着几百条村民发来的消息：“今天我去后山找了，没见着”“河边的水草我捞了，没有东西”……她把孩子的照片设成屏保，每天早上醒来第一句话就是：“程程，你在哪儿？”
11月4日，我拨通了枧槽苗族乡派出所的电话，民警证实了此事：“确实立案了，目前还在调查，没找到孩子。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沉，像压着块石头。而罗女士还坐在院门口的石阶上，风掀起她的衣角，她突然朝着村口的方向喊：“程程！妈妈在这儿！”声音穿过竹林，消失在山里的雾里，没有回音。
